本报记者／张健青 陆玮
4日下午，我们一行从阳春市永宁镇开车转到双滘镇，沿着“晕头转向”的山路颠簸了近两个小时，在山路的尽头，一座两层高的白色砖房显得与众不同，朗诵古诗的童音飘出来，操场上一面鲜红的国旗迎风招展。
这是双滘镇罗迈村唯一的学校———罗迈小学。这里只有40名学生，还有他们的老师———七位乡村男老师。
七个男老师
“今天我们复习昨天教过的内容，把课本放好，看你们能不能背诵。”走进一个教室，老师正在讲课，孩子们轮流站起来，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背诵前一天学过的课文，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。
罗迈小学的条件是艰苦的，破旧的桌椅，斑驳的黑板，几根粉笔，加上一台老式黑色录音机，是这所学校主要的教学设备。那台录音机快有10年历史了，学生听英语朗读，做广播体操都靠它。
走进七位老师的办公室，学生作业本、课本、辅导书等整齐摆在办公桌上。翻开一本作业本，看到老师用红笔圈出一个别字，旁边端正地写上正确的字。旁边的墙上张贴着本学期教学计划，还有老师的工作总结。旁边一名老师骄傲地告诉我们，从罗迈小学走出去的学生，已有100多人考上大学。
“课程都按照国家要求开足了。”罗迈小学校长黎扬忠说。既当校长，又当老师的黎扬忠在这里已有三年了。和他一样，其他的老师肩上都扛着两门课程以上的任务，其中一位老师是教导主任，也是五年级英语老师，又是六年级语文老师和班主任，还要负责学校体育、美术课。
黎扬忠告诉我们，之前这里有两名女老师，被调走了，七个汉子就分工挑起孩子教学的担子。“虽然工作很辛苦，但我们很团结。也正是这种团结，让一切困难都不足为惧。”黎扬忠说着，黝黑的脸上透出坚毅，还有一种旁人无法读懂的幸福。
七个男保姆
一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大门敞开，黑板左边贴着的“罗迈小学教师护送学生线路表”格外引人瞩目。线路表上清晰地写着每一位老师护送对象的姓名，经过的“水面桥”、“黄蜂河”、“垌尾河”等河道，还有学生家所在的村庄名称都一一标记清楚。
春夏时节，这里的雨水特别多，狭窄的山泥路更加湿滑，特别是山洪一来，山路就被冲垮。老师们拿起锄头，一步一步将路重新挖出来，在路边、桥头等着回学校的孩子，牵着他们的手回学校。下课了，还是牵着他们的手，送他们回家。“孩子太小，哪放得下心。”一名男老师说。
由于身处山村，老师常常刚放下粉笔，就要拿起锄头下地干活是常有的事。“回到家，锄地、喂猪……之后再批改作业、备课。有时晚上还要打着手电筒走好几里山路去家访。”老师刘贻水说。山里有些家长不懂读书的重要性，往往在孩子读完小学后，就让孩子辍学回家。为了让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，老师们不厌其烦地到学生家里去，劝说家长让孩子重返校园。
只要平时有空，老师们就钻进周边山沟捡来一些木柴，给学生做饭时用。原来，罗迈小学的学生来自附近20多个村落。每天早晨，孩子们步行四五公里的山路上学，中午在学校厨房自己煮饭，下午放学再回家。走进他们的厨房，八个矮小的炉灶是学生的，在最里面、高一些的炉灶是老师的，老师除了煮饭，也在这里煮凉茶，多是一些清热下火的山草药。他们说，这里的夏天特别炎热，一有空就煮凉茶给学生喝，学生读书也舒服一些。
七个男子汉
站在罗迈小学青草萋萋的台阶前，宛如被大山怀抱着，眼前都是绵延的山。罗迈小学就建在半山腰上，周围除了幽静的翠林，还有就是清新的空气。有些老师住在临近的村落，下课就骑着摩托车回家，一趟也有七八公里山路。“习惯了，也不觉得远。”刘贻水笑着说。
然而，很少有人能体会，乡村老师在山里坚守的艰辛。龙家彪在罗迈小学教书整整35年了，这份坚持非常人所有。
在龙家彪房间的柜子上，放着一张用镜框裱着的奖状，是1998年教育部门颁发的“山村先进教师”。龙家彪为这张奖状感到骄傲，因为这是对他工作的肯定。“我的学生到中心学校读书成绩都还可以，还有当了班长的！”龙家彪笑着说。哪个学生考上了高中、大学，哪个学生有了出息，都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事。
在过去的35年里，龙家彪放弃到乡镇中小学校当老师、到其他学校当校长的机会，坚持在这所小学执教。“学校就像我的家一样，学生就是我的孩子，我不愿意离开。”说这话时，龙家彪朴实而真诚。
黎扬忠说，相比之前工作过的地方，这里的确清苦，但他从未听过老师们一句怨言，这让这位七尺汉子感动。“每个地方都有穷乡僻壤，如果我们不留下来，这些孩子就没有老师了。”这不是罗迈小学老师的一时冲动，是他们对孩子那份深沉的爱，用多年默默坚守来交换孩子美好的未来。
